來自天堂的子貓-3(完結)

五、決定

日復一日的上班行程是很單調的。

單調到即使才剛下班,腦袋卻完全想不起來今天上班時到底做了什麼事。

不過,現在腦裡想的,都是那隻即將即將成為新成員的小貓。

感覺總算為枯燥的生活注人一股活水。

由花蓮到台北工作,雖然已來了快一年,但還是相當不習慣。

不習慣假日出門人擠人,不習慣街頭人來人往的快速步調,不習慣出門回來老像蒙了一層灰....

有太多的不習慣、不適應,出現在我這異鄉客身上。

來了三個月你可以說我是不習慣;來了半年你可以說我是不適應;但,一年了,我只能說:「Life in big city is not for me」

也曾經試著想去反抗這些大城市的習慣。

當行人都快步甚而跑步前進,只為趕上還有幾秒的紅綠燈或是快關上的捷運車門時,我依然維持著我的步調,緩步、悠閒地前進。

「快幾秒又如何?等著看吧!我才不會讓你這個大都市隨心所欲地支配我的節奏的!」我在心裡無聲的吶喊著。

當然,如同挑戰風車的唐吉訶德般,看起來好像很威風,但實際上不過是白費力氣,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

在這個大城市還能忍受多久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不是很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會太久。

其實,我最嚮往的生活環境,就像是電影「Babe」裡的場景。

那種在寬廣的平原上或略有起伏的矮丘陵上,有著一棟溫暖的木造小屋,屋外種些菜,養些寵物和動物,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這就是我的夢想。

在夢想達到之前,養些寵物聊以排遣寂寞,是我心中對夢想與現實間的小小折衷及情緒轉移。

 

回到家,開了電腦,不見May的回信,而昨天發出去的Mail,又被退了回來。

真的搞不懂了,再次確認我的寄件備份,一點錯都沒有呀?

怎麼又被退回來了?

不過,會不會又跟之前一樣,May依然會回信過來呢?

只能再等等看了。

一直到晚上睡前,抱著最後的希望再一次連上線。

賓果!

May的回信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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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叫小可,如果你確定的話,30號下午我會和你約在xxxxxx,特徵是紅色的毛衣,很好認。

至於為何不養小可了,你來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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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紙筆記下了地址和時間,並打了一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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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你好:

我想應該沒問題了,我會去跟你碰頭的。

只是,你要不要順便留下你的手機號碼,我怕到時萬一找不到你的話可以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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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前幾封MAIL,這封又被退了回來,而這最後一封Mail的日期是1999年12月24日,也就是所謂的聖誕夜。

對於聖誕節,我的心裡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我的確是很喜歡聖誕節的氣氛─溫馨、熱鬧,另一方面,我也很討厭它。

因為,外界益顯繽紛熱鬧,內心益感孤寂冷清。

而不管是連續劇、小說或是電影,太多太多將聖誕夜當做是理所當然的奇蹟供應商。

彷彿到了聖誕夜,所有不可能發生的、夢想中的好事,都會一一實現。

對於我這個從小到大不曾在床頭掛過襪子兼鐵齒的人,當然是不會對聖誕夜和所謂的奇蹟抱有任何的奢望和期待。

但,說真的,這次我還蠻希望有奇蹟會發生,能再收到May的回信。

不過,事實証明,鐵齒的我真的是和幸運、奇蹟絕緣的。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中,我再也沒收到May的回信。

而明天,就是約定的日期了。

其實,自己的心中仍在猶豫不定,一是連小可都還沒看過就決定要帶它回家了。

二是還未能跟May做最後的確認,萬一明天去被放鴿子怎麼辦?

我當然不至於像電影中的懷春少女拿著花,邊拔掉花辨,邊唸著「要」、「不要」。

不過也真的是掙扎了好久才下定決心。

想像明天帶小可回來後,跟咪咪見面的第一眼會發生什麼事,想想都覺得有趣!

看著咪咪,我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笑容,於是就這麼決定了!

 

六、終曲

十二月三十日,也就是約定的日期了。

今天本來是該要上班的,早上還特別打了通電話進辦公室請假。

出了家門,看看時間還早,悠閒的找了家早餐店坐下來,蹺著二郎腿,邊啃漢堡邊觀察來來往往趕著上班或上課的人們。

看著他們忙碌地遞錢遞早餐,突然想到了螞蟻在奔波著傳遞食物的情景。

在一致性的團體社會價值體制下,人們的生活模式其實沒高等到哪去。

而我,今天就讓我做一隻偷懶的螞蟻吧!

吃完早餐,也該出發了。

路痴的我,腦中地圖的容量只放的下家中方圓一千公尺內的範圍,於是,找地點的事就交給台北人的好幫手─小黃了!

上了計程車,報了地址,只見計程車司機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神經大條的我倒也沒多想什麼。

下車後,到了約定的地點,映入眼中的卻是幢早已崩塌半毀的大樓,散落的鋼筋水泥塊構成了彷若一些前衛藝術家的作品般的怪異幾何體。

「啊!這不是之前新聞中看到的,因九二一大地震倒塌的大樓嗎?」

「可是,地點沒錯啊?」我再一次確認手中的紙條。

........果然是被耍了嗎?」

正在滿頭霧水時,聽到了細微的咪嗚聲傳進耳裡。

尋著聲音而去,看到一隻憔悴、骯髒但惹人憐愛的小貓窩在一件紅色的破毛衣上向我低聲叫著。

「這就是小可??」

紅色的毛衣,不就和May信中描述的裝扮相同嗎??

那人呢?為何只見小可和紅毛衣?

慢慢的,一些怪異卻又似乎是合理解釋的念頭在腦海中串連起來。

 

仔細回想跟May聯絡的過程,電子郵件....

努力地回想著她的郵件帳號....。

 

may@mai.nevaeh

 

nevaeh??

等等..不會是這樣吧.......

原本在心中的疑團似乎因著這關鍵性的線索而明朗化了,在心中將一塊塊未知的拼圖組合。

 

來自未知世界,因著唯一牽掛的思念,產生了奇蹟,將那心意化成了電子郵件,以不知什麼樣的方式傳達到了我─想要認養小貓的我,這裡。

 

「如果,人死後還有靈魂意識,那麼,你最掛念不忘的,會是誰?」

 

不論中外,總是有這種因有執念而徘徊不捨這世上的故事。

然而,不敢相信這種事竟會讓自己遇上!

 

但,這又似乎是唯一的解釋。

 

心中並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有種感動想哭的衝動。

 

緊緊抱住了小可,懷中的它似乎也感到了我為何激動的原因,低聲喵嗚回應著我,更似乎傳達到了那未知的空間─給它曾經是最親密的主人─May。

 

(全文完)

 

  

<寫在後面的話>

因著一個沒來由的夢,而有了這個故事的產生。

夢的情節很簡單,我想再養隻貓(那時現實生活中也是如此),結果收到了封沒頭沒腦的email說有隻小貓要讓愛,然後我就去帶貓了。

從收到May的郵件到去帶小可的過程,劇情的走向跟我夢中的情境是一致的。

只是,多添加了一些我在台北生活的心情描述。

大量的獨白與不見他人的對答,雖然是想刻意營造某種情境的手法,但與那陣子的實際心情相去不遠。

在某些角度而言,這個故事也算是我對於台北生活的一個心情抒發吧!

所以,原本一兩千字就可描述完的故事,慢慢地擴張到了你現在所看到的大小(只是仍然也不大就是了^^”)。

當然,如果對於我那種自抒式的生活自白沒什麼興趣,大可把那些段落略過不讀,它依然不失為一個完整的故事。

 

期待著,哪天天堂裡也真的有了email,那麼,對於已逝去─我們卻還懷念的人,仍有接觸的管道。

 

於是,生命的凋零,對於還在想念他們的我們,將不再是悲傷的同義詞。

 

By L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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